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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三章塗氏進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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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三章 塗氏進京

“光他家丫頭就能整死你啊!”老子回去還得給鄭相公他老人家賠罪,“你要是有張亮一半兒聰明就好了。鄭家七娘,傳聞我也聽說了,得罪她的人有好下場麽?東宮二郡主,當面就讓她給打回去了。新昌郡主死得突然,鹹宜郡主現在都不是郡主了,那不是鄭相出手,是她自己幹的。這是一般小娘子麽?好好跟人家學學,這才是鄭氏家風。就算學不到,忠心跟著,也能保平安。鄭氏從來不讓門生故吏吃虧的。”

徐烈有些惶然,腦子還是轉不過彎兒來,還是沒辦法從天之驕子的角色裏轉換過來。

徐梁打完兒子,嘆道:“還好,我已經入京了,以後你給老子搬回來認真聽訓!我慣的你!”在青州,他是刺史,讓兒子不能被世家小瞧了,氣勢必須有,徐烈傲一點,徐梁是高興的。徐烈也有自傲的本錢,小模樣兒長得好,功課也好。徐梁心說,你小子禮儀也學得不錯、腦子也好用,到了京城對鄭相這個“恩相”也該恭敬吧?對鄭氏也該親近吧?誰知道他捅簍子呢?

“做人不能忘本,鄭相與我有提攜之恩,你卻這般疏遠,誰還肯與你交心?誰是傻子?把你扶持起來,你跑了,人家功夫白費了。換了你,你幹啊?”

父子倆的聲響有些大,徐夫人與幾個子女都聽到了,各放下了手中的事,尖起耳朵聽動靜。徐梁有三子二女,三子一女皆是夫人所出,唯一庶女被去母留子,養在夫人身邊。

母子幾人聽到那邊聲音漸消,徐夫人塗氏帶人過來:“你們爺兒倆倒是親熱,把我們都扔下了。”當沒看到徐烈腫了半邊的臉。

“啊,”徐梁也當啥事兒沒有,“把禮物再清點一下。到了京裏,我去陛見,你與孩子們先去拜見恩相,咱們再回家。”

塗氏便問:“住在哪裏?”

“聖上或許要賜宅,如果不賜宅,先住驛館,徐徐尋覓。”他是被搞回來的,在路上的時候還生了病,耽誤了行程,趁這功夫,黑了他板磚的禦史大夫被抄家,皇帝覺得他受了委屈,必有補償。

徐烈嘴唇嚅動了兩下終於閉上了。他不開口,弟妹們更不敢說話了,能夠入京的喜悅在這詭異的氣氛裏被消蝕得一幹二凈。

“哎呀,這是二郎?這是四娘?五郎也很可愛。都好都好,你是個會教導孩子的好母親。”杜氏笑得很是和氣,還分發見面禮。

塗氏進京之後氣都沒喘勻,直奔相府請安。見皇帝都不用拘禮的年代,一當家主母帶著兒女巴巴上門給人叩頭,足見其中關系了。塗氏是良家子,徐梁被鄭靖業給弄了個身份之後娶的她,她為人也爽快,辦事也幹脆。那啥,一般人也沒那麽幹脆就把剛生完孩子的奴婢給賣了的:“想賣就賣了。”

徐梁也只能閉嘴。不賣吧,塗氏一定不會養這四娘,扔給個奴婢媽帶著,這年頭有個“從母”的說法,如果父親不認,或者當家主母不理會,親生骨肉也就從母當奴婢去了。這是法律規定的。這裏面還有一個緣故,奴婢,尤其是家伎一類,很多人家是會互贈或者拿來招待客人的,誰知道生出來的是誰的種?在多數情況下,當家主母肯留下孩子,賣了奴婢是不會有人說不妥的。

塗氏對杜氏是相當尊敬的:“夫人過獎了,總是看著,別讓他們出大錯兒就行了。他們也大了,我也快管不動了。”

杜氏又問:“都叫什麽名兒啊?”

塗氏道:“二郎名熙,三娘名欣,四娘名少君,五郎名傑。”

又讓兒女拜見趙氏、郭氏、鄭琰三人。

趙氏伸手虛扶道:“這可使不得。”在趙氏的世家意識裏,這是相當使得的,只是婆母看重徐家,她也要謙虛一二。

終是拜了一拜。

鄭琰笑道:“前幾天我還與莞娘她們說,又要多兩個小娘子一道玩了,她們都念叨著呢。我看到三娘和四娘覺得分外親切,過不幾日大家都要到熙山,我就邀了她們一起來玩可好?”

徐家三娘徐欣今年十二,四娘徐少君十歲,這姐妹倆年紀雖小,相貌實是不壞。改用金大俠的一句臺詞:“三娘艷若玫瑰,四娘秀若芝蘭。”

徐欣爽快地答應了:“我們來京裏兩眼一抹黑的,也就只認識七娘,以後還要請七娘多關照呢。”

鄭琰笑道:“什麽關照不關照的?咱們一處玩唄。”

杜氏道:“你們和和氣氣地在一處,我也放心了。”

趙氏就問杜氏:“今日開宴,不知客人口味如何?要不要安排兩班伎樂?”

杜氏目視塗氏:“不要跟我客氣,你們客氣了,結果不痛快”

塗氏道:“娘子一向是個痛快人,我再跟您客氣就是不識好歹了。我們都是苦過來的人,哪有什麽忌口?能吃得飽就行了。”

杜氏嗔道:“還有孩子呢。”

塗氏道:“他們也沒什麽,只是青州那裏,愛喝湯,您多給他們碗裏加瓢水就得了。”

杜氏道:“才說你照顧孩子,這就拿來摔打。”

鄭琰道:“上回在宮裏,阿娘也這麽對貴妃說我的。可憐我被阿娘摔打了十幾年。”還假意“嚶嚶”了幾聲。被杜氏一個眼刀給削了回去。

女人天生都是活躍氣氛的高手。

杜氏對趙氏道:“那就這樣吧。”

趙氏領命而去。

飯好了,徐梁也服侍著鄭靖業回來了。鄭靖業問一聲:“宴席可好了?客都到了麽?”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,先把徐梁領到書房談話。

在大正宮沒機會單獨聊天,宰相的工作還是挺忙的,徐梁也得搞交接。下了班,得趁著大家沒喝酒腦袋還清楚把要點說一說。

進了書房的門,徐梁先請罪:“犬子無狀,奴此番入京才知道這小子居然私置了產業。”

“你已是侍郎,朝廷大臣,不是我的奴仆了,”鄭靖業和藹地道,“這世上怎麽有拿聖人的大臣當自己的奴仆的道理。你只管挺直了腰桿做人。英雄,莫問出處。”

徐梁痛哭流涕:“非相公不能有今日,焉敢忘本?犬子無狀,是不知禮義啊!這樣的人,另人怎麽肯真心與他相交呢?”

“小孩子都是驢脾氣,牽著不走,打著倒退。就是現在畏於杖責,一時蜇伏,日後他會安份嗎?不如讓他碰碰壁,也好知道外面的人都沒那麽好欺負,經得多了,自然明白你是為了他好。你總護著他,不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,等到他真的闖了大禍,咱們都護不住了,怎麽辦?小時候把虧都吃夠了,長大了就不會再吃虧。總比年紀一大把了連改過的時間都沒有了要好。”鄭靖業很講道理。

徐梁一臉羞愧之色:“是下官沒有教好兒子。”

鄭靖業搖頭:“想我年幼,父母皆經孝順二字教我。孝固不用說,順卻是大有講究的。我若逆來順受,也沒有今日。年輕人,有點兒想法是好事,他要真是爛泥扶不上墻,你才要發愁。”

“他的那個破爛脾氣,還是欠打!”

鄭靖業道:“我一直看著他,他很好,讓不思進取的人圍著也沒磨去志向,心志堅定是好事。讓他在那裏混著,是我的意思,連文博也與他一起的,得讓他們明白,世家並不是什麽時候都是光鮮的,讓孩子不能膽怯。大郎父子,當年我一不留神,就讓他們欽羨世家去了,羨慕得要命!滿腦子想的都是世家說的,他們說什麽都覺得是對的,所以我對大郎動了家法!”

徐梁是鄭靖業書僮,比鄭琇大不了幾歲,鄭琇童年時代他還帶鄭琇玩兒過,對於這個小道學也是知道一二的,不由笑了:“世人誰不羨慕世家?衣食無憂,前程無量,看著光鮮麗亮,言談舉止高雅。並算不得錯,不瞞相公,有時候,我也羨慕得緊。”

“光打不頂事兒啊,”鄭靖業伸手拍拍徐梁的肩膀,“打是打不開竅的,把阿興(鄭德興)扔出去沒兩個月,他就懂事了。對阿烈不要一味責備。”

徐梁恭敬地道:“還是相公有辦法。似下官這般,只會動板子。”

“可憐天下父母心,好啦,我本就想,阿烈底氣有了,該讓他見識見識世家的手段了。正好知會你一聲,讓他去吃點兒小虧。既然你來了,正可多看顧他一點,別叫他虧得太大。”

徐梁領命:“下官代犬子謝過相公栽培。”

“好啦,開宴了,今天都是熟人,自家人,一道樂一樂。不醉不歸啊!對了,聖人賜宅,我給你挑好了。就在這坊內,他參了你,我就拿他的宅子抵給你。說給你知道,不要嫌晦氣。大丈夫,百無禁忌。”

徐梁心裏抹了一把大汗,這才是鄭相啊!連聲道謝。有鄭靖業當靠山,怕啥晦氣啊?他不找別人晦氣就已經很開心了。

“於元濟、李幼嘉他們已經派人看行李引路去了。”

今天就是鄭黨的一個家庭聚會,為徐梁接風,也是聯絡感情,以後大家都在京城混了,彼此扶持,也是知道哪方面出了紕漏要找誰討人情。不但奸黨們聚齊了,奸黨家能出現的家屬也出現了。

鄭靖業先舉杯:“今天為徐梁接風,誰都不許作偽。”

眾人哄然稱是,一起舉杯,共賀徐梁入京。徐梁與大家飲了三杯,又讓兒子們拜見恩相叔伯,鄭靖業道:“都是好孩子,京中也有夥伴,你們多親近。”讓小奸黨們去聯絡感情。自己督促手下飲酒,這樣的宴席,都不用說太多,相處得次數多了,臉熟了,默契也就有了。

唐文淵道:“這京中只有相公這裏有好酒,平日討且來不及,今日誰作偽誰是傻子!”眾人大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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